急诊室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地方。有些日子过得像旋风,有些日子过得很慢,但两者都很有趣。在一个比较平静的日子里,我发现自己,一个四年级的医学院学生,正在和一个我称之为史密斯医生的医生一起工作。我们发现我们对音乐有着共同的热爱,在病人之间,我们讨论从歌剧到班卓琴,再到印度音乐的一切。我是一名作曲家和业余古典钢琴家,而他经常乘火车去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看歌剧。能和主治医师进行如此友好的交谈,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,因为主治医师几乎从来没有时间陪地位低下的医科学生。
几天后,我在“绿区”工作,也就是病人视力最低的地方。它是空的。在我快下班的时候,我们听到有人说有人受伤了,有两个家庭成员浑身是血。我走到创伤室去亲眼看看他们的行动。
创伤外科医生、急诊医生、住院医生和护士都穿着蓝色塑料长袍和口罩,围在病人的床边。我远远地站在门边,有几个警察和其他人加入了我们。我在人群中只能看到病人的脚。脸色苍白得像具尸体,我想。
一名护士绝望地试图打开一袋液体,把它挂起来;她在发抖。一个穿着手术服戴着面具的人向我走来。“他还会进手术室吗?””他问道。
“我不知道,”我说。我意识到,以我的手术服、医院羊毛和听诊器,我看起来应该知道答案。他明白地点了点头,继续往前走,直到找到能回答他问题的人为止。
有人从病人旁边走开,让我看得更清楚。病人的胸部敞开着,医生正在给他做心脏按摩。简单地说,这个人把病人的心脏握在手里,以适当的速度挤压它,试图维持血液流向这个人的器官。
“调到30焦耳。”一位医生命令道。“明白!”病人被电击了,但无济于事。
我注意到史密斯博士在人群中。我向他点了点头,作为一种问候,我仍然为眼前的情景欣喜若狂。他笑着走开了。
警察们开始互相交谈起来。“他刚上来——噗噗噗!”——戴着黑面具……”
当病人被第二次和第三次除颤时,房间里的能量继续增强。史密斯医生突然又出现在我身边,递给我一个u盘。
“这是什么?”我问。
“就是我们前几天谈论的东西。一些山羊竞技,一些奈瑞布科,哦,我想还有一些考夫曼的作品。让我知道它是否有效,我是在Linux上做的,我不确定它是否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。”
“哇,谢谢!”我回答道。我很震惊,这个主治医生还记得我们的谈话,特意为我烧了所有的音乐。“我一定会去看看的,我真的很感激。”
当他离开的时候,时间开始慢下来。我仿佛从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处境。这种深思熟虑的行为与展现在我面前的恐怖景象并列在一起,令人震惊。我完全惊呆了,史密斯医生选择在这个时候给我这个礼物。我的思想从来没有如此极端过。当我试图处理这一切时,我时而感到茫然的感激,时而感到焦虑。
“还有人有其他想法吗?”创伤外科医生喊道。“没有?好吧死亡时间10:22谢谢,每一个人。”
长袍被撕下,口罩被扔掉,所有人都散开了,继续做他们之前在做的事情。我站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外面,拿着我的新USB,想找个人说话,但每个人又开始忙起来了。
在我返回平静的绿色地带的路上,我在走廊上路过一个年轻人。他的短裤和t恤完全被血浸透了,以至于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,那天他离开家时,他的衬衫可能不是红色的。他弯着腰站着,手捂着额头,对着电话哭。
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我不知道,他们就这么冲上来朝他开枪,我浑身都是血。”我一直在走路。
绿区太慢了,我被撤下了。我又一次走过创伤室,走过尸体,然后出了门,走向我的车。我开车回家,车窗摇下,收音机也关了,不想打扰自己的思绪。
那是在费城北部的晚上11点,夏末时节,还有点潮湿。一群群年轻人一起走在街上,谈笑风生。汽车开过,大声放着音乐。气氛是愉快的。一想到我们的病人就在一小时前在这附近某处被枪杀,就觉得很奇怪。
我想知道病人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作何反应。我质疑急诊医生如何每天都能看到这种痛苦和暴力,还能继续他们的生活。弗朗茨·舒伯特的一首作品在我脑海里回荡,他的f小调即兴作品142号第4号。说来也怪,史密斯博士给我的闪存盘里有不少舒伯特的音乐。这是一幅混乱的作品,在短时间内汇集了大量的想法,很像我刚刚经历的。我让音乐代替我的思想,当我在夜晚开车。
Thomas Scary是一名医科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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